执尘仙途第212章 破地方认人
西陆荒村的晨雾还未散尽王阿婆就着竹扫帚的间隙又瞥了眼院角的陶瓮。
乳白汁液仍在顺着瓮身纹路渗出来在青石板上积成颗露珠大的水洼昨夜新长出的那株异花正从水洼里钻出来细茎上缀着两片蜷曲的嫩叶叶尖还凝着液珠像谁不小心滴落的星子。
“阿婆! 村东头张婶说您这瓮是神仙显灵!“隔壁家的二狗子扒着篱笆喊裤脚沾着泥”她今早拿豁口的碗来沾了点水碗缝里冒热气呢!“ 王阿婆手一抖扫帚“啪”地磕在石阶上。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株异花的嫩叶凉意顺着指腹窜上来五十年前的春夜突然清晰得像刚发生——穿青衫的姑娘蹲在窑前陶刀在坯体上刮出细密的沙沙声“最结实的修补是让它自己学会长好。
”那时她才十六岁蹲在旁边递陶泥姑娘手腕缠着布说是前晚修青铜器时划了道口子。
“神仙?”王阿婆喃喃重复抬头正见七八个村民挤在院门口张婶举着豁口的粗瓷碗碗底果然浮着层淡金色的雾气。
人群里有人喊:“抬去祠堂供着! 神仙住在瓮里保咱们村风调雨顺!“ 日头爬过屋脊时陶瓮被红绸裹着抬出了院子。
王阿婆攥着扫帚站在原地看八个壮小伙儿哼哧哼哧往祠堂走瓮身上的乳白汁液在红绸上洇出淡痕像朵未开的花。
半夜里祠堂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条缝。
三个小脑袋探进来最小的梅朵攥着块缺角的泥人怯生生道:“我...我就摸一下。
”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供桌上的陶瓮上。
梅朵踮脚伸手指尖刚碰到瓮身的裂纹瓮底的积水突然泛起涟漪。
水面倒映出个模糊的影子——佝偻着背右手缠着布正低头用陶刀刮陶胎刀锋与泥坯相触的轻响像春风掠过竹林。
“是...是修陶的奶奶!”二狗子突然压低声音。
他爹是村里的老陶匠总说五十年前有个姑娘在窑场修陶手腕总缠着布。
梅朵的手指顺着裂纹轻轻摸过去:“你是不是也疼了很久?” 瓮身微微一震水面的影子更清晰了些。
她看见那双手在陶胎上抹泥不是粗鲁地糊上去而是顺着裂纹的走向像在引着伤口自己愈合。
三个孩子屏息盯着连梅朵怀里的缺角泥人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第二天天亮时祠堂台阶上多了半筐东西:缺耳的瓷杯、断齿的木梳、裂了柄的铜勺。
王阿婆来收供品时见梅朵蹲在台阶下正把自己的泥人往筐里放小声说:“阿婆瓮瓮不喜欢供香火它喜欢修东西。
” 此后每月十五祠堂台阶上的破器物就堆成小山。
孩子们管自己叫“守破队”轮流看着不许大人随便动。
有回张婶想把供果摆上去被梅朵拦了:“瓮瓮说修东西要耐心供果会招蚂蚁。
” 陵不孤是在芒种这天进的村。
他裹着黑斗篷站在村口就闻到了陶土混着露水的气息。
祠堂台阶上的破器物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他蹲下身指尖抚过一只裂了嘴的粗陶碗——裂纹走势呈极细的螺旋与顾微尘当年为他绘制的“导流图”分毫不差。
“看够了没?”梅朵抱着缺角泥人站在他身后“这是我们守破队的宝贝不许偷。
” 陵不孤抬头见女孩眼睛亮得像星子。
他没说话从袖中取出半枚锈链环贴在耳上。
链环里传来极轻的震动“哒、哒、哒”与他梦境中刻刀落石的节奏完全重叠。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起顾微尘第一次修他道伤时的模样——她俯身在他心口呼吸轻得像羽毛每下剔除杂质前都会用指尖轻叩三次确认位置。
“她在这里。
”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梅朵没听懂但见他眼尾发红竟鬼使神差递过怀里的泥人:“你要修吗? 它缺了角。
“ 血砚生是在伏天来的。
他挑着个墨担在村口摆开见人就问:“买墨吗? 能画神仙的墨。
“ “你见过瓮里的神仙?”张婶凑过来手里还攥着断了齿的木梳。
血砚生提笔在宣纸上画了道模糊的背影手腕缠着布:“这是我昨夜梦见的母亲。
” “胡说!”有人笑“你母亲早没了!” “那你们梦见的神仙不也是早没了的?”血砚生又添了两笔背影弯下腰像是在拾陶片“你们看见的是先知我看见的是亲人——所以别问我真假问你自己想信什么。
” 当晚他在陶瓮前烧了沓黄纸。
火光里墙上投出个影子:扫地人弯腰拾起碎片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它们。
张婶盯着影子看了半宿第二天把断齿木梳放在了台阶上没再提“神仙”二字。
春分夜来得悄无声息。
顾微尘最后一缕意识正随着雪山的裂瓣花颤动时西陆的陶瓮突然泛起乳白火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执尘仙途第212章 破地方认人来源 http://www.zfcx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