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尘仙途第243章 修脉的人回来了
顾微尘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前指尖抚过案上三件物什:北地修士用兽皮绘制的地脉残图边角卷起南来雨滴封在琉璃瓶里泛着幽光小满连夜送来的树脂封囊还带着体温——囊内声纹震动的余韵隔着布料都能触到细微的麻痒。
她深吸一口气胸臆间传来熟悉的钝痛——那是凡尘根运转时特有的灼烧感像被砂纸反复打磨的旧玉。
前世修复青铜器时她总说“锈色是时光的刻章”此刻倒觉得这副残破灵根倒比那些所谓天灵根更像件待修的古物。
陶炉是从山民家里借来的炉身布满茶渍般的褐色纹路炉底刻着“陈记烧坊”四个模糊的小字。
她将三件物什依次投入炉中没有引火诀只是垂眸凝视任由心跳声在耳畔放大——咚咚咚。
这是她在现代修复室养成的习惯用稳定的心律代替计时器确保每一步操作都精准如钟表齿轮。
混合粉末在炉内翻涌时她忽然想起《匠录》里那句“执尘者执万物之序也”。
指尖蘸取泛着银芒的粉末她蹲下身在泥地上画下第一道弧线。
不是修真界常见的灵纹也不是符篆而是根据声纹共振原理延伸出的曲线——每个拐点对应着雨滴里老者的叹息每条分叉藏着树脂封囊里海生的呜咽。
“啪。
” 陶炉突然发出清响。
顾微尘的指尖悬在半空粉末簌簌落在未完成的弧线末端。
第二声第三声像是有人用竹筷轻敲瓷碗。
她抬头时炉壁的裂痕里钻出一抹嫩绿叶片边缘还沾着炉灰却倔强地向上舒展——和陶笛幼苗的纹路分毫不差连叶尖的小卷都如出一辙。
“是孪生。
”她低笑一声指腹轻轻碰了碰新芽叶片立刻舒展成小扇状贴在她掌心。
凉意顺着脉络爬进血脉画面在识海炸开:破碎的城墙下一个穿葛衣的匠人正用草绳捆扎断裂的石柱他腰间的工具箱上“执尘”二字被磨得发亮。
“原来你是测脉仪。
”她喃喃将叶片贴在眉心。
刹那间地脉的脉动如潮水涌来——不是灵力的狂暴而是无数细微的震动像千万人同时呼吸又像旧书被翻动时纸页的轻响。
与此同时二十里外的小山村小满正带着七个孩童围在枯井旁。
她的手在陶埙上微微发抖这是阿芽临走前塞给她的说“这东西认心”。
此刻日头正毒井边的青石板晒得发烫孩子们捧着粗陶碗水面映出他们泛红的耳尖。
“阿满姐水怎么在抖?”扎羊角辫的小豆子突然开口碗里的涟漪正中央浮起个戴斗笠的老人轮廓。
小满深吸一口气将陶埙凑到唇边。
她没学过吹奏只是让气息自然漏进吹孔——像从前给生病的奶奶顺气像给受惊吓的小猫梳毛。
埙声裹着山风漫开低缓得近乎叹息。
小豆子的碗里老人的皱纹清晰了;扎红头绳的二丫那边出现个奔跑的少年腰间挂着铜铃;最边上的虎子水面映出个妇人手里的梭子正穿过经线。
“他们是......”虎子的声音发颤。
“是那些被忘记的人。
”小满蹲下来和孩子们平视“我阿爷说人真正的死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忘了。
现在我们记得。
“ 孩子们的眼睛亮了。
小豆子第一个把碗里的水倒进井里水面炸开细小的光粒;二丫跟着倒虎子也倒七碗水溅起的涟漪在井底交汇薄晶般的光芒突然从井壁渗出藤蔓顺着井沿疯长开出雪一样的白花。
花瓣落在小满发间她摸了摸陶埙突然发现埙体温度变了——不再是凉的而是像被捂了很久的暖玉。
断龙岭的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时顾微尘正将最后一件残器摆好。
锈剑插在东边对应地脉震波的高音区;裂镜搁在西侧承接低音的回响;树脂封囊放在正中央那里是地脉断裂最严重的地方。
她数着步数后退每一步都精确到三寸——前世修复青铜器时测量碎片位置的习惯在这异世竟成了最趁手的工具。
盘膝坐下时她的膝盖压到一片碎陶。
那是从陶炉里掉出的边缘还留着烧过的焦痕。
她没在意闭目时测脉仪的叶片在眉心发烫地脉的震动透过脚底传来像无数根细针在扎——不更像被虫蛀的古琴弦断了大半剩下的几根还在勉强鸣响。
她开始校准。
第一天调整锈剑的角度让它的嗡鸣与地脉的震颤频率重合;第二天用裂镜反射月光将月辉的清响导入断脉;第三天捏碎树脂封囊让海生的声纹融入地脉的缝隙......第七夜星子坠得很低她的指尖渗出血珠——这是凡尘根超负荷运转的征兆。
但她能感觉到地脉的震动不再杂乱像被重新编好的琴弦正发出统一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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