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交响曲第402章 当雄风起念青雪脊向湖
车子驶出拉萨北部山口拐过一道长弯天地忽然间开阔仿佛一口厚重的气从胸膛中缓缓吐出——我终于站在了世界屋脊的另一端。
那一刻不是眼睛在看是整个灵魂被拉扯了出去。
高原的风穿透车窗像是从时光深处吹来的召唤直抵心头。
我下意识地翻开《地球交响曲》纸页泛起微颤线条游动如心跳隐隐奏响一种只属于这片土地的旋律。
那就是当雄。
藏语意为“天选的原野”。
这个名字不是被谁写下而是被风吹出、被雪雕成、被牦牛走过的脚印印出来的。
它不需要宣告只需站在这里就能让你明白什么叫辽阔什么叫命定。
我知道这一章将是整本乐章中最干净、最深沉、最震撼的一页。
车子一停我下了车。
脚刚触地整个人就像坠入了一口寂静的井。
4700米的高原空气仿佛比记忆更轻阳光照在皮肤上不热却刺得眼睛生疼。
远山如卧龙雪线以下是无边的草原牦牛在其中缓慢游走如墨点落在绿宣纸上。
草香夹着风的腥味从地表吹来让我一瞬间生出一种错觉:不是我来了而是我回来了。
忽然一个牧民朝我走来羊皮袍裹身神情平静得像山。
他叫多杰三十多岁话不多却说得动人心。
他指着东方说:“那边纳木错方向天会更蓝。
” 我看着他手指的方向风正从那里吹来像是回应也像是邀请。
他牵着牦牛与我并肩走在风中一边走一边说:“很久以前这里只有风和山。
有一头蓝色的牦牛从雪山深处走出它走过的地方便生出第一株草。
当雄就是它踏出的第一块绿地。
” “你知道吗”他停下脚步“传说中那头牦牛并不属于任何牧人它只是为天地留下第一声呼吸。
” 我闭上眼仿佛真的看见那头蓝牦牛在雪线上迈步它不是一只兽而是一种力量一种无声的起点。
我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每一站仿佛也在寻找一头属于自己的“蓝牦牛”它来自过去却指向未来。
多杰拍拍牦牛的脊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也该去找你的草原了。
” 那一刻我像是被一锤击中心口。
那句藏语没有翻译却像是一道心灵的转经轮缓缓地、却坚定地将我推往前方的某处——也许是目的地也许是宿命。
下午我走进了当雄镇。
这里远比我想象得整洁有序没有荒凉只有一种踏实的节奏。
红檐白墙的藏居低矮却宽阔风穿过经幡仿佛连呼吸都被带着节奏。
在街头拐角我看见一群孩子在追着一只风筝奔跑风筝是一只涂成蓝色的牦牛摇曳在藏蓝的天幕上。
那画面像是多杰故事的延续又像是高原给我上的一课。
我选了一家藏餐馆名字叫“雪山边”。
老板丹增平措是个健谈的中年人端上热气腾腾的牦牛肉汤时他笑着说:“冬天的风像刀夏天的草会笑。
” 我一边吃一边问他:“你见过念青唐古拉山的全貌吗?” 他摇头:“山太高要等云开。
” 窗外的云压得很低只有几段雪白的脊梁显现如同一个羞涩神只躲在帷幕后只露出一角。
“我们这里的人啊一辈子也许就等一次云开。
”他说。
“值吗?” 他点头认真地答:“值。
” 那一刻我忽然体悟到一种信仰:不是仰仗看得见而是相信它一直在那里。
饭后我独自走上镇口风仍在吹但已不像白天那样锋利。
我站在一座白塔前点了一柱香。
香烟上升仿佛也融入那片始终未开的云雾中。
我闭眼祈愿:愿我也能等到心里的“云开”。
傍晚时分我借了一辆摩托车驶向乌玛岭。
那是当雄通往高原深处的一个山口据说也是牧民眼中的“风门”。
路越来越窄摩托车像在石头上颠着跳舞。
天边的云像被火点燃夕阳把雪山染成金色与深紫色交错的脊骨。
风忽然猛烈起来像是试图把我拽回现实。
但我不退。
我熄火下车站在悬崖边望向前方——念青唐古拉山近在咫尺。
那是一堵耸立在天地之间的雪墙高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胆寒。
我抬手翻开《地球交响曲》书页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行行线条迅速浮现如乐章破茧。
风刮得我站立不稳但我没有退一步。
我闭上眼风穿过我如琴弓扫过琴弦。
那种感觉就像身体不再是身体而是一件乐器——在天地之间被奏响。
此刻我的身体仿佛成了这高原的共鸣箱我站在那里却像整个地球在我体内震颤。
“你来这儿是为了等云开还是让自己先破开?”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轻轻问我。
我睁开眼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攥住了我的心脏——那是一种和天地对望后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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