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刚传说第76章 归途荆棘
出院的通知像最后一道冰冷的判决落了下来。
夏天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费用清单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上面的数字对他和母亲而言是天文数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窒息感。
母亲夏母坐在对面的病床上双手紧紧攥着洗得发白的床单指节凸出脸色灰败。
她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疲惫掏空的躯壳。
王宝站在床边低着头胖脸上满是愧疚和无力脚尖不安地蹭着地面。
“天哥……我……我再去找李叔说说……”王宝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自己也知道这希望渺茫。
夏天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不用了宝儿。
已经够麻烦大家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传来闷痛“我们……出院。
” 说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出院意味着离开这暂时的、尽管冰冷但至少安全的庇护所重新投入那个充满流言、排斥和未知危险的世界。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前路几乎是一片漆黑。
但夏天没有选择。
尊严在生存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他不能再拖累王宝也不能再让母亲承受医院里那些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接下来的半天是在沉默和压抑中度过的。
夏天在王宝的搀扶下办理了繁琐的出院手续(主要是签下了一张根本无法兑现的欠条)领取了医生开出的最后一些口服消炎药和纱布。
东西少得可怜塞进那个早已破旧不堪的包袱里显得空荡荡的。
母亲夏母始终一言不发像个木偶般被夏天和王宝搀扶着机械地移动着脚步。
当她踏出卫生院大门重新呼吸到外面带着尘土和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时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几乎瘫软下去。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没有人留意这对刚从医院出来的、伤痕累累的母子。
他们像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瞬间被城市的喧嚣淹没。
但这种“被忽视”反而让夏天感到一丝可悲的轻松。
“天哥夏姨你们……现在去哪?”王宝看着夏天拄着简陋的木棍拐杖、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上面的样子忧心忡忡地问。
母亲的虚弱更是显而易见。
去哪?夏天望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心中一片茫然。
回村?那里有他们唯一的破屋但也有着最深的恐惧记忆和村民的排斥。
留在镇上?身无分文伤残累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先……回村吧。
”夏天最终做出了决定。
至少那里还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屋顶有几分薄田或许还能找到一点吃的。
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宝咬了咬牙:“我送你们回去!”他跑到街边好说歹说用身上最后一点零钱拦下了一辆顺路回村方向的农用三轮车。
开车的是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看到夏天母子的惨状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示意他们上车。
回村的路颠簸而漫长。
夏天和母亲挤在布满油污和泥土的车斗角落里随着车辆的摇晃而起伏。
每一次颠簸都让夏天的伤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哼出声。
母亲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王宝坐在他们对面双手紧紧抓着车斗边缘脸色发白不知是因为颠簸还是担心。
路两旁的田野和山林飞速后退熟悉的景物渐渐映入眼帘。
但当村庄的轮廓出现在远处时夏天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那曾经熟悉的家园此刻看起来却如此陌生而充满压迫感。
村口那棵老槐树山腰上若隐若现的山神庙废墟还有自家那间低矮的、仿佛藏着无尽秘密的老宅……每一处都勾起他噩梦般的回忆。
三轮车在村口停下。
司机收了钱一刻也不愿多留发动车子飞快地开走了扬起一片尘土。
村口空荡荡的几个在附近田里干活的人看到他们远远地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好奇和疏离。
没有人上前打招呼更没有人帮忙。
仿佛他们是从瘟疫区回来的灾民。
夏天拄着拐杖挺直了脊梁(尽管这让他疼痛加倍)无视那些目光搀扶着母亲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村尾自家那间老宅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不仅是身体的疼痛更是心灵的煎熬。
老宅依旧破败院墙倾颓木门虚掩。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杂草丛生比他们离开时更加荒凉。
堂屋里桌椅蒙着厚厚的灰尘地上还残留着一些当初慌乱离开时碰倒的杂物痕迹。
一切都保持着他们逃离时的模样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
“回家了……”夏母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喃喃自语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这里承载了她一生的悲欢也见证了她最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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