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196章 立威
钟伯的草药像是给水虺那条伤腿里注入了一股温吞的活水疼痛不再那么尖锐刺骨变成了一种沉甸甸的、带着痒意的酸胀。
他依旧不能多走动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草棚里或者坐在棚口那块被磨得光滑些的石头上看着南坡这片小小的天地。
老篾头让人清理出来的那片空地就在坡下不远以前是堆破烂的地方现在杂物被挪开平整了些成了南坡人默认的聚集点。
每天清晨和傍晚都会有人自发地聚在那里交换着零碎的消息或者仅仅是蹲在一起沉默地抽着劣质的烟叶看着日头升起又落下。
水虺偶尔会让阿青搀扶着拄着树枝慢慢挪到空地边缘站一会儿。
他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
人们见到他会停下交谈恭敬地喊一声“水虺哥”眼神里的敬畏一日浓过一日。
他知道这敬畏多半是源于那日血斗留下的恐惧以及老篾头在背后的推波助澜脆弱得像河面上的薄冰。
这天傍晚他正看着空地上几个半大孩子追逐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麻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慌乱。
“水虺哥不好了!栓子……栓子他们跟北滩的人在水边吵起来了!” 水虺心里一紧。
栓子是南坡一个水性不错的年轻后生昨天老篾头刚提过等水虺腿好了就让他带着几个人去河汊子里试试水。
“怎么回事?慢慢说。
” 麻杆咽了口唾沫急声道:“栓子带了两个人想去下游那个老河湾摸摸情况看能不能下网。
结果碰上北滩巡河的人了说那老河湾也是他们的地界不让咱们的人靠近两边就顶起来了眼看就要动手!” 水虺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老篾头预料的小摩擦这么快就来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还敷着药的脚踝咬了咬牙。
“扶我过去。
” 阿青在一旁听了连忙拉住他:“水虺哥你的腿……” “顾不上了。
”水虺打断她语气坚决。
他知道如果这次退缩了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威信就会瞬间崩塌北滩的气焰也会更加嚣张南坡以后就别想再碰河水。
他让麻杆和另一个闻讯赶来的南坡青年一左一右架着自己几乎是将大半体重压在他们身上拖着那条伤腿一步一步朝着下游老河湾的方向挪去。
每走一步脚踝处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老河湾离南坡不算太远但这段路对此刻的水虺来说漫长无比。
快到地方时已经能听到那边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妈的!说了这河湾是我们北滩的!你们南坡的穷鬼滚远点!”一个粗嘎的声音吼道。
“放你娘的屁!这河湾写了你们北滩的名字了?老子今天偏要下去看看!”是栓子那带着几分莽撞的声音。
“想找死是吧?” 水虺被人搀扶着转过一个长满芦苇的土坎看到了河湾边对峙的场面。
栓子和另外两个南坡青年手里拿着削尖的竹竿正和五个北滩的汉子对峙着。
北滩那五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鱼叉和砍刀为首的正是那天跟在刀疤脸身边的矮壮汉子此刻正一脸狞笑用鱼叉指着栓子。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见血。
“住手!” 水虺用尽力气嘶哑地吼了一声。
这声音不算洪亮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沸腾的油锅让对峙的双方都是一愣齐齐转头望来。
看到水虺被人搀扶着脸色苍白满额头冷汗一条腿几乎不敢沾地北滩那矮壮汉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和轻视:“哟?这不是南坡新任的‘龙爷’吗?怎么腿让人打折了?站都站不稳还出来管闲事?” 他身后的北滩汉子发出一阵哄笑。
栓子几人看到水虺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但又看到他这副模样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担忧和不安。
水虺没理会对方的嘲讽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五个北滩汉子最后定格在矮壮汉子脸上:“这老河湾什么时候成北滩的了?” “老子说是就是!”矮壮汉子跋扈地一挥鱼叉“怎么?不服?不服你下来跟老子比划比划?”他特意强调了“下来”两个字挑衅意味十足。
水虺感觉架着自己的麻杆和另一个青年手臂都在微微发抖是气的也是怕的。
他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露怯。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脚踝处一阵阵袭来的眩晕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运河里的水是天下的水。
这河湾没主。
你们北滩能来我们南坡自然也能来。
” “嘿!给你脸了是吧?”矮壮汉子眼神一寒往前逼了一步“看来上次没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你是不知道疼!” 他身后的北滩汉子也跟着逼了上来气氛瞬间再次紧张。
水虺心脏狂跳他知道光靠嘴皮子今天这事平不了。
他暗暗握紧了别在腰后的铁钎准备拼命。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从水虺身后响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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