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159章 溃兵
野人沟的日子像一潭被搅浑后又勉强沉淀下来的死水表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麻木与沉寂但底下却涌动着更复杂、更危险的暗流。
陈渡的伤势在草药和王郎中那句“死不了”的保证下缓慢而坚定地好转。
他已经能在孟婆婆和阿青的搀扶下勉强坐起身喝些稍稠的菜粥。
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正一点一点地重新凝聚。
阿青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父亲喂药、擦脸、陪着说话小小的身影忙碌而坚定。
她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眼里属于孩童的天真被一种过早到来的沉静取代只有在看到父亲多喝下一口粥或者睡得更安稳些时才会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浅笑。
陈望依旧被捆在角落像一件被遗忘的破烂行李。
他不言不语不饮不食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水虺和李老汉不敢怠慢日夜轮守生怕出半点差池。
老葛那边再没明着来找麻烦但他手下的那几个汉子在沟里活动的身影明显频繁了许多眼神扫过陈渡他们落脚处时总带着一种阴冷的审视。
老鬼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警惕。
他不再轻易离开落脚点太远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能俯瞰沟口和通往老葛棚子方向的位置那把柴刀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偶尔会和孟婆婆低声交谈几句更多的时候只是沉默地观察着像一块历经风霜的岩石。
这天下午天色依旧阴沉。
沟里来了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新人”。
不是像陈望那样伪装潜入的而是三个丢盔弃甲、浑身血污和泥泞的溃兵。
他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跌进沟口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一进来就瘫倒在泥地里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连挪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的到来在死水般的野人沟里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沟里那些麻木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饥饿和绝望之外的情绪——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兔死狐悲的恐惧。
老鬼立刻站起身示意水虺和李老汉看好陈望自己则快步走了过去。
孟婆婆和三娘也紧张地望向那边。
老葛也带着人出现了他站在不远处小眼睛眯着打量着这几个不速之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老鬼蹲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溃兵身边那溃兵年纪不大脸上有一道新鲜的刀疤从眉骨划到嘴角皮肉外翻看着骇人。
“兄弟从哪儿来?”老鬼递过去一个装水的破葫芦声音不高。
那溃兵猛地抢过葫芦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呛得直咳嗽好半天才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地看着老鬼声音嘶哑:“北……北边……保州……城破了……都死了……都死了……” 保州?那是北边一个还算重要的城池距离此地已有数百里。
城破的消息像一块冰砸在每个人心头。
“什么人打的?”老鬼继续问。
“不知道……看不清……穿着黑衣服……像鬼一样……”溃兵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们不要俘虏……见人就杀……我们……我们是拼了命才跑出来的……” 黑衣人!又是黑衣人! 老鬼的心猛地一沉和陈渡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些黑衣人的活动范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广手段也更酷烈。
“北边……现在什么情况?路还能走吗?”老鬼追问。
“走?”溃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走不了啦……全乱了……到处都是兵到处都是土匪……关卡查得比铁桶还严……说是抓奸细其实就是抢东西……我们……我们算是回不去了……” 他的话彻底打破了众人心中最后一点关于“北边或许是生路”的侥幸。
细仔之前听来的“假消息”似乎得到了印证北边非但没有撤军反而因为战事吃紧封锁得更加严密情况比野人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加危险。
另一个溃兵蜷缩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都完了……这天下……没咱们的活路了……” 绝望的气氛如同瘟疫般从这几个溃兵身上蔓延开来感染着沟里每一个听到他们话语的人。
老葛站在那里听着溃兵的话肥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那双小眼睛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他挥了挥手对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立刻有两个汉子上前将那几个几乎不能动弹的溃兵半扶半拖地弄走了方向正是他的那个棚子。
老鬼看着老葛把人带走眉头紧锁。
老葛控制信息的源头也控制着进入野人沟的“新人”他的势力在无形中又增强了。
他回到落脚处把打听到的情况低声跟陈渡和孟婆婆说了。
陈渡靠在干草上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身下的草垫良久才缓缓道:“黑衣……火鸦……漕银……青蚨……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还要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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