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农女与官家闺蜜种田记第122章 乱世争渡
颜氏的手在樟木箱里来回摩挲指尖拂过每一寸熟悉的纹理。
那箱子里装的哪里是物什分明是她几十年的岁月与烟火气。
她拿起一件半旧的靛蓝粗布衫衣襟上还留着去年端午艾草熏染的淡淡痕迹那是元娘熬红了眼给她缝的;又捧起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罐里头封着去年深秋腌下的咸菜疙瘩咸香里凝着冬日的霜雪。
“这个得带上” 她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放进包袱皮“你爹就着这咸菜一顿能多吃两个馍哩!” 杨老爹正往驴车上捆扎最后两袋炒面闻言烟袋锅“笃”地敲在车辕上火星子溅到颜氏脚边: “糊涂!逃命还顾得上这个?带点细软干粮顶顶饿才是正经!” 颜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直起腰: “老东西!这罐子碍着你哪根筋了?毛毛离了它腌的酸汤面片都不肯张嘴!” 她说着又去翻箱底抖出一双纳得厚实千层底的布鞋 “还有这鞋大江脚上那双都磨薄了路上得换……” 颜氏抱着半坛老咸菜枯瘦的指节抠在粗陶坛沿上抠得发白。
她盯着墙角堆得小山似的家当眼神像黏了浆糊——磨得发亮的铜盆、豁了口的腌菜瓮、甚至一捆捆晒干的艾草每一件都牵扯着筋连着肉。
“这艾草驱虫顶好……铜盆补补还能用……”她絮絮叨叨仿佛这些东西是离不得身的儿女。
杨老爹的烟袋锅“铛”一声敲在磨盘上火星子四溅: “逃命!不是搬家!带这些劳什子你是怕鞑子的马刀不够快?” 他指着那堆家什沟壑纵横的脸绷得像块风干的硬泥 “只带细软、干粮、水囊!旁的一概丢下!” 颜氏脖子一梗将咸菜坛子往怀里搂得更紧: “丢?说得轻巧!这都是老婆子一根草一根草攒下的!这咸菜费了多少盐巴多少工夫?这铜盆大川给人家扛了一冬天的包……” “娘!” 元娘抱着舒婷上前声音发颤“爹说得在理东西沉了拖累脚程……” “拖累?老婆子扛得动!” 颜氏眼圈泛红执拗地把坛子往装细软的包袱皮里塞 “真到了那一步嚼口咸菜也能裹裹嘴!总比干啃饼子强!” 那粗陶坛子棱角分明硌得包袱里王夫人那件细软的杭绸衣裳变了形。
颜氏看着那包袱又看看角落里堆着的、自己死活要带上的针线笸箩、磨得油亮的擀面杖甚至一小包去年晒干舍不得吃的红枣嘴唇翕动着眼圈就红了。
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这屋里每一样东西都像扎在她心上的根拔哪一根都疼。
王夫人立在廊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莲步轻移上前柔声劝道: “婶子疼惜家业这份心晚辈懂。
只是兵凶战危轻便些总归稳妥。
” 她轻轻抚过颜氏紧攥坛子的手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金银细软贴身带着紧要时还能换条活路。
这些粗重家什若真舍不得不如……暂埋于院中?待太平了总有回来的一日。
” 她顿了顿声音更柔 “等太平了咱再置办新的更好的成不成?” 这话像根针轻轻戳破了颜氏强撑的那股气。
她低头看着怀里沾着泥点、裂了细纹的咸菜坛子又看看包袱里被硌得起了毛边的绸缎浑浊的泪终究滚了下来。
她不再争辩只是默默将坛子放下又弯腰拾起两件半旧的夹袄用力塞进包袱仿佛那是最后的倔强。
那坛咸菜终究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暮色四合如墨汁般沉重地洇透了小院。
就在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当口院门被猛地撞开!王县丞一身泥泞闯了进来官袍下摆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里衣。
他身后跟着的王生肩上扛着两个沉甸甸的麻袋一股新鲜麦粉和生肉的血腥气瞬间冲散了院里的沉闷。
“快!接把手!” 王县丞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他顾不上喘息将麻袋重重顿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王县丞嗓音嘶哑眼底布满血丝连客套都省了。
“海屯关……怕是顶不住了!陈将军传信最晚明后日恐要退守县城!”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混着泥眼神疲惫却锐利如刀 “前线粮草已近断绝!王府除了留几日的口粮其余已尽数拉往前线!去太原府求援的信使……一个都没回来!” 最后那句话像块冰坨子砸进众人心里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短暂的死寂后杨大川猛地站了出来胸膛一挺声音洪亮得有些突兀: “我去!我去太原府报信!我脚程快钻山沟熟!” “不行!” 刘秀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扑过去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那山道野狼出没鞑子说不得也搜山!你去?你去送死吗?!” “不行!” “你当你是孙猴子能翻筋斗云?二百多里山路!鞑子、流寇、饿红眼的狼!你去送死啊?”颜氏声音尖利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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