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座林译第90章 现实使人醒悟
林译闭上眼睛眼前便漫过那些浸着血与汗的往事。
溃兵们在鬼子的枪林弹雨中死熬硬撑拼到最后一口气才跌进禅达;就因为那通慷慨激昂的演讲最后脱得只剩条裤衩才狼狈地挤上飞机。
好在丛林里撞见了龙文章一路逃亡聚拢了残部却终究被堵在怒江之畔。
林译记得自己打的旗语记得带着大伙唱的军歌也记得对面传来的回复:残部渡江必遭倭寇追击江防亦受影响。
不如死战江岸日后虞某必集合东岸军官为众将士浇祭。
那时候林译对虞啸卿便存了些说不清的反感。
后来弟兄们过了江也上了公堂总算把龙文章救了回来。
可林译心里清楚虞啸卿嘴上说他们身份不明却用一千多人的英灵为自己请回了首功。
之后炮灰依旧是炮灰补给军饷照样是施舍般的打发。
可龙文章说争取了总会有的。
他便也慢慢信了相信虞啸卿是在为他们尽力争取相信这是一位有实力的指挥官。
然而南天门的进攻部署还是露馅那些自恃优秀的指挥官们原来全是闭门造车的货。
看似天衣无缝的部署被龙文章和孟烦了戳得满是窟窿。
那一刻虞啸卿垮了他心里那尊高高在上的神像也跟着塌了。
自那时起林译心中的信念反而愈发清晰、坚定!他要成为龙文章那样的人。
无论要吃多少苦受多少屈辱他都要亲手锻造一支属于自己、属于弟兄们的“铁流”。
后来龙文章将他们送进树堡在那不见天日的地堡里他们苦苦支撑用血肉之躯盼来了胜利代价惨烈侥幸生还。
可谁曾想硝烟散尽他们没死在敌人的枪炮下却倒在了“自己人”的算计里。
高高在上的那些人视炮灰如草芥迷龙被随意枪决最终连团长也未能幸免。
炮灰团彻底散了。
林译在漫长的迷茫与自责中沉沦。
他确实带出了一支铁军但这支铁军的枪口对准了同胞…… 他记得孟烦了前来谈判时的眼神记得那曲在绝望中奏响的唱片更记得那支冰冷的勃朗宁手枪…… “他们已经烂透了!没救了!”这念头如同淬毒的匕首反复剜绞着他的心。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从参军之后他反复咀嚼自己这段笔记终于彻悟:那是个没有光的地方他们从不在乎非嫡系的死活。
这一次他林译炮灰团的袍泽兄弟绝不能再做任何人的炮灰! 林译不再迟疑点燃一支烟挥手让卫兵叫来了迷龙。
“仓库里磺胺还有多少?黑市那边停掉我要用它救老闫的命。
” 迷龙的眼珠几乎要弹出来“磺胺?拿这个救老闫?我说林长官咱库里不是有汽油吗?咱不是还锁着一辆洋人轿车吗?那玩意才好使。
” 林译一时怔住眼神有些迷茫的问道:“车?那玩意儿能比救命的磺胺值钱?” 迷龙摇着头笑了一脸的鄙夷:“救命?磺胺救的是大头兵的命顶天了救个团长营长!眼下黑市汽油才是金疙瘩!” 他搓了搓手指“洋人的豪华汽车那是直接换美金的!山城上头的大人物有的下面这些当官的有权的谁不想弄一辆充充门面?这风气你都不晓得?” 林译喉结滚动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
迷龙的话像根针刺破了他残存的幻想。
他终于记起来了在胜利后的和平时期这些才是军官们趋之若鹜的东西。
战争中的优良作风早被丢在犄角旮旯里了。
“把……把车提出来吧。
”林译的声音干涩带着认命的疲惫“我想办法找人去试试。
” 当晚的酒宴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林译强忍着厌恶搂着舞女堆起笑脸将二十条金灿灿的“大黄鱼”推到了陈主任面前。
直到送走这尊“大佛”林译才像被抽干了力气抓起酒瓶猛灌直喝得人事不省。
朦胧中他摸索着摘下胸前那枚曾引以为傲的军官教导团奖章看也没看随手一抛。
奖章在垃圾桶里发出一声清脆而讽刺的撞击。
几天后山城的办公室里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长官对方松口了他们表示愿意赎人。
开价是一辆LaSalle model 50豪华汽车!”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邀功的兴奋。
“噢?那个什么拉塞木头是什么车?是好车吗?”话筒里传来一个明显被勾起了兴趣、带着急切欣喜的声音。
“好车!顶好的车啊!约翰牛那些高官显贵的首选座驾!要不是打仗各国高层打破头都抢不到!他们首相的私人用车就是这个型号!咱们这儿绝对是头一份儿!独一份儿的体面!”斡旋者卖力地吹捧着仿佛那车是他的杰作。
“好!好极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马上去办!一手交车一手放人!” 事情推进得异常迅速效率高得惊人。
没几天闫森便洗清了冤屈调令也跟着来了:王哲驹调离南天门赴司令部任参谋;闫森接任南天门守备团团长;林译则官升一级出任联军混成旅少将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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